当大多数人都在享受假期的时候，极端保守的网络人士却在为一张海报日历而争吵。

上个月，“极右啤酒”(Ultra Right Beer)公司发布了一份2024年日历，名为“保守派爸爸的真正美国女性2024年日历”。该公司成立的目的是为了替代据称是醒了的百威啤酒(Bud Light)。日历上有“美国最美丽的保守女性”的照片，她们摆出各种性感的姿势。有些人，比如反跨性别游泳运动员莱利·盖恩斯(Riley Gaines)和作家阿什利·圣克莱尔(Ashley St. claire)，穿着暴露的衣服;其他一些人，比如前众议院候选人金·克拉西克(Kim Klacik)，则全副武装。没有人是裸体的。

但对于一些著名的社会保守派人士来说，这种温和的性感有点过头了，他们开始谴责12月底的日历(以及其他事情)是“恶魔”。基本的抱怨是，日历迎合了已婚男人的罪恶欲望，贬低了保守的女性，当保守派抱怨左派的不道德行为时，他们看起来像伪君子。

“这就是保守派的问题所在，他们认为自己可以像世俗世界一样行事，”詹娜·埃利斯(Jenna Ellis)写道，她是唐纳德·特朗普在2020年竞选期间的律师之一。“如果保守主义者不是有道德基础的基督徒，那我们还‘保护’什么呢?”

其他保守派人士，在几位在日历上拍照的女性的带领下，为日历辩护——谴责他们的批评者是爱管闲事的清教徒，是右翼无法与普通人联系的例子。

这些派系之间的斗争被称为“日历门”，从X开始，但已经向外爆发，成为新的一年里右翼不可避免的话题。蒂姆·普尔(Tim Pool)和梅根·凯利(Megyn Kelly)等著名右翼媒体人物也加入了进来;《国家评论》(National Review)和《美国保守派》(American Conservative)上发表了剖析这一争议的文章。

在某种程度上，这一切都非常愚蠢。没有人会受到日历的伤害，围绕它的争议也不会改变任何具有政治意义的事情。这是一个明显的事实，一些Calendargate的参与者自己也承认。

与此同时，Calendargate深刻地揭示了保守运动内部的断层线。

从广义上讲，特朗普时代的保守派运动涉及传统社会保守派和所谓的“酒吧凳保守派”之间的联盟:别管我的兄弟们，他们讨厌他们所认为的审查性的政治正确。这两个派系在对抗左翼的必要性上是一致的，但在从堕胎到色情等社会政策问题上却存在严重分歧。

Calendargate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对“觉醒”的战争是为了什么:让保守派自由地享受低俗的乐趣，而不必担心左翼的审查制度，还是用右翼美德的新视野来取代自由主义的文化风气?

右翼理论家最终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很可能会影响共和党的未来。

“另类”保守商品的概念并不新鲜。从福音派的电影制片厂到右翼的文学印记，再到边缘欺诈的生存工具包，专门向保守派推销的产品，作为他们认为不可接受的自由主义主流的平衡，已经有很长一段历史了。

在过去几年里，随着保守派越来越把大企业视为敌人的据点，这种文化和经济上的反规划变得尤为重要。2023年保守派企业抵制活动的兴起表明，许多右翼人士感觉与美国主流消费社会有多么疏远。

Ultra Right Beer和类似的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向这个市场销售产品。该公司成立时正值百威淡啤(Bud Light)的大争议之中——当时保守派对百威淡啤与跨性别影响者迪伦·马尔瓦尼(Dylan Mulvaney)的广告合作做出了回应，发誓放弃这个啤酒品牌。日历中明确强调“真正的”女性是对这些起源的一种回应。

各种各样的保守派都跳上了反对百威淡啤的列车，导致啤酒销量出现了似乎持续的大幅下降。但这并不意味着极右翼已经蓄势待发。先不谈啤酒好不好——我还没有这种荣幸——还有一个问题是，你希望什么样的保守派来买你的啤酒。从日历上看，极右翼的创始人心中有一个特定的样本:“酒吧凳保守派”。

这个词是作家马修·瓦尔特在2021年创造的，指的是一个受欢迎的以男性为主导的酒吧体育媒体帝国，老板是一个快50岁的名叫戴夫·波特诺伊的兄弟。Barstool在迎合男性最低标准方面享有当之无愧的声誉:该网站的“图片”部分有一个来自其芝加哥分支机构的跑步专题，名为“本周烟雾秀”。

吧台保守派是那种喜欢吧台氛围的人(好吧，大多数是男人)。他们是那种对《体育画报》(Sports Illustrated)泳装杂志现在刊登年长、大码和变性模特的照片感到愤怒的人。他们往往不喜欢自由主义者，尤其是那种会指责他们物化女性或嘲笑种族主义笑话的自由主义者。他们倾向于把特朗普玩弄女人和炫耀性消费的历史视为卖点，而不是让人反感。

但是，虽然他们是后特朗普时代右翼联盟的一部分，但他们与传统的社会保守派有很大不同。他们不认为一个充斥着色情内容和大麻合法化的社会是个问题;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进步。基督教的性道德对他们没有吸引力;他们甚至可能支持同性婚姻或(像波特诺伊本人一样)堕胎合法化。

因此，尽管巴stool和社会保守派团体可能都愿意投票给特朗普和他的共和党同僚，以对抗“觉醒”，但他们对理想社会的看法却截然不同——包括他们想要消费的文化产品的种类。本质上，这是一个关于什么应该被保留的问题。

《国家评论》的玛德琳·卡恩斯在她关于日历门的文章中写道:“要么性革命是有趣的游戏，直到一群过分热心的女权主义者和LGBT活动家把它毁了，要么性革命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广告、电影和日历中发现的90年代风格的色情并没有从我们现在的堕落中消失多少。”卡恩斯则支持后者:

需要保护的不是过去的自由主义，而是永恒的美德和规范:一种求爱文化，一种强调男女性互补、婚前禁欲、婚前忠诚、对孩子的礼物持开放态度的文化，以及一种把美看得比庸俗和淫秽更重要的文化的培养。欲望，无论多么有利可图，都会破坏这个项目。

这种社会保守主义与酒吧凳式的准自由主义之间的鸿沟，给那些希望将产品作为一个整体销售给“保守派”的公司带来了巨大的问题。当你向酒吧保守派推销产品时，“性销售”通常是一条相当不错的规则，但它可能会让你在虔诚的福音派人群中失去粉丝。

极右翼的日历直接撞上了这个问题，结果引发了一场荒谬的互联网争议。

就像专注于保守的品牌一样，巴斯图尔与社会保守派的斗争并不新鲜。

《纽约时报》的简·科斯顿(Jane coast)在2023年的一篇专栏文章中，将其追溯到保守主义运动的保护神威廉·f·巴克利(William F. Buckley)与《花花公子》(Playboy)杂志创始人休·赫夫纳(Hugh Hefner)之间的一场辩论。1966年，赫夫纳出现在巴克利的电视节目《火线》上，为一种他定义为“反清教主义”的政治教义辩护——这种教义认为“人的道德，就像他的宗教一样，是最好留给他自己良心的个人事务”。

在凯斯顿看来，保守派运动越来越依赖酒吧凳子类型的人，这表明赫夫纳已经赢得了这场辩论。她写道:“保守主义运动有一种微妙的扭曲，因为它听起来越来越不像它自己，而更像它的好色、放荡的反对派，追求选举收益和文化相关性。”

与此同时，也出现了一些完全相反的动向。新一代的“后自由主义”共和党人——比如参议员j·d·万斯(J.D. Vance)和乔希·霍利(Josh Hawley)——不仅要捍卫传统的社会规范，而且要更积极地利用政治权力将这些规范强加给美国其他地区。例如，万斯曾呼吁彻底禁止色情作品(无视明确的第一修正案判例)。

这些后自由主义者的反应和酒吧凳保守派的反应是一样的:一种自由主义社会理念已经主导了美国政治和文化的感觉。但他们在为什么这是不好的问题上存在深刻的分歧:酒吧凳保守派憎恨限制自由的“觉醒”，而后自由主义者认为问题在于自由主义以错误的理由和错误的方式限制自由。

这两种保守主义不仅在本质上不同，而且在社会学上也不同。

后自由主义是一场高度知识化的精英运动，在天主教大学教授和常春藤教育的参议员中很受欢迎。它产生于一种感觉，即传统的社会保守派，即那些反对极右日历的人，在运用权力镇压他们的文化敌人方面不够无情。

相比之下，酒吧保守主义是一种直觉政治(凯斯顿称之为“感觉保守主义”)。没有知识分子的化身，没有精心设计的教条，也没有炫目的会议;这并不是一个真正有组织的“运动”。这只是一种早期的感觉，似乎在当前的共和党选民中广泛存在，即醒着的人正在践踏他们表达自己想法和享受乐趣的自由。

因此，这一运动在保守的反文化机构中比其更精英的后自由主义对手具有更大的影响力，这是有道理的。

“极右啤酒”(Ultra Right Beer)的幕后老板，化名为“保守派老爸”(Conservative Dad)，并不是为了推进天主教的整合主义。他想通过吸引保守派认为政治正确已经走得太远的感觉来赚钱——还有什么比吸引那些渴望在工作场所向“真正的女人”抛媚眼的日子的男人更好的方法呢?

市场的逻辑不是后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逻辑，甚至不是传统社会保守主义者的逻辑。随着保守派对主流企业越来越感到失望，人们将会对一些关于世界末日的蹩脚电影有所需求。人们现在想要的，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社会保守派希望他们想要的。

后自由主义者不会忽视这一点。罗恩·德桑蒂斯(Ron DeSantis)的前演讲撰稿人内特·霍奇曼(Nate Hochman)在《美国保守派》(American Conservative)的Calendargate网站上撰文，哀叹所谓的保守品牌迎合了主流文化，而不是挑战其前提。他认为:“右翼运作的狭隘意识形态框架只允许一长串无止境的‘X的保守替代方案’，再现主流文化的价值观和充满活力的假设，并在上面涂上一层右翼政策优先事项的薄薄的外衣。”从本质上讲，反对变性的百威啤酒仍然是百威啤酒。一个反觉醒的《花花公子》本质上仍然是《花花公子》。”

这一点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值得关注。虽然这是一场本质上荒谬的争论，让一系列过于在线的保守派相互对抗，但它暴露了在“反觉醒”时代重塑保守主义的尝试将在保守阵营内部制造新的紧张来源的方式，并突出了这种斗争可能在保守文化空间内发挥作用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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